北京中年男子领走5.7亿彩票大奖引发的争议愈演愈烈。各种评论都将矛头指向福彩中心,要求信息公开,尤其是中奖者的身份信息。而个人隐私与公众知情权的边界也成为讨论热点。
要剖析此事,先要弄清三个问题。
首先,对各种质疑,福彩中心能否保持沉默?
在我国,福利彩票是一项公益事业,实行政府垄断,并以政府信誉为担保。这决定了福利彩票的运行必须公正透明。对任何质疑,福彩中心都有义务解答。2009年国务院颁布的《彩票管理条例》规定,彩票发行机构、彩票销售机构应当及时将彩票发行、销售情况向社会全面公布,接受社会公众监督。据此,北京福彩中心拒绝回复首先是违法的。
其次,个人隐私和公众知情权的边界在哪?
对此舆论大部分认为,福彩中奖不属个人隐私,因为这是公共游戏,拿的是大家的钱,应该公开。这种认识有一定道理,但不绝对。个人隐私和公众知情权的边界并不总是泾渭分明,两边都有道理的情况经常出现。但很重要的原则是,涉及公众人物的,更倾向于满足知情权,比如官员、明星的活动;而涉及非公众人物的,则更倾向于保护个人隐私。换句话说,如果官员中奖,应更倾向于公开;如普通百姓中奖,应更倾向于保密。在我国目前的制度体系中,基本没有界定公众人物,福彩中奖则被视为个人隐私。
最后,该不该公开北京中年男子的个人信息?
在一些质疑很大的事件中,人们的争论往往会脱离法律,直接进入合不合理的层面,甚至合理性凌驾于合法性之上,这使探讨最终没有落脚处。因为合不合法有强制的解决途径,合不合理却只能说说,不能直接落实为行动。以彩票为例,很多质疑当然有合理性,公开个人身份信息也有合理性,但再怎么强调合理性都不能解决当下的问题,必须回归法律的具体条文,才能形成强制约束。《彩票管理条例》明确规定,对彩票中奖者个人信息予以保密。如果尊重法律,公不公开个人信息在这个个案中根本不具探讨空间。当然,这种讨论对是否应修改法规有参考价值。
更重要的是,用所谓“合理性”替代“合法性”对法治破坏极大,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合理性,如果认为合理比合法更重要,个人私利必将凌驾于法律之上。所以我们需要回归我们一直呼唤的法治,在每一起具体事件中,回归法律条文,遵守现有法律,养成规则自觉,然后,再去探讨如何通过合法程序来完善有缺陷的法律。